想象与飞翔中国古代神话中的飞天梦想(2)

在中国神话中，离天最接近的山便是昆仑山。《山海经》中的《西山经》《海内西经》《大荒西经》等皆谓昆仑山为天帝在下界之都，百神所在，万物尽有；方圆八百里，高七万尺，每面九门，门有开明兽守卫；宫阙壮丽，园囿精美，奇花异木长在，珍禽祥兽毕呈；其下有弱水之渊，外有炎火之山，远望光芒四射；其上住有黄帝、炎帝、禹和西王母诸神人。[10]《淮南子·地形训》更有昆仑山逐步登天之说：“昆仑之丘，或上倍之，是谓凉风之山，登之不死；或上倍之，是谓悬圃，登之乃灵，能使风雨；或上倍之，乃维上天，登之乃神。是谓太帝之居。”[8]64意思是登上昆仑山就等于升了天。

《庄子》和《楚辞》将昆仑山、仙境的神话合为一个新的神仙世界，其中对得“道”者和神仙之胜境，更有进一步的描绘。在我国道教经典中，除了有天界、神山、神洲等理想中的仙境之外，许多名山形胜也被视为神仙所居之洞府，或修道成仙之佳境。例如，《庄子·逍遥游》中云：“藐姑射之山，有神人居焉，肌肤若冰雪，绰约若处子，不食五谷，吸风饮露。乘云气，御飞龙，而游乎四海之外。”[11]28道教类书《云笈七签》的《洞天福地·天地宫府图》中称天下名山中有十大洞天、三十六小洞天和七十二福地，均为神仙所居处。这些都构成了人们对天或近于天的理想梦境。

二、飞天的梦想与方式

天上有天宫，天宫或高耸云天的名山中居住着神仙，飞成为天上与人间沟通的重要方式，会飞是神仙必不可少的技能，飞天也构成了神话世界的主题，这都表达了人们对飞翔的尊崇和向往。既然古人有了关于飞天的愿望，所以就在很多神话中反映出来。东晋葛洪在《神仙传》卷一《彭祖》中称：“仙人者，或竦身入云，无翅而飞；或驾龙乘云，上造天阶；或化为鸟兽，浮游青云；或潜行江海，翱翔名山。”[12]51这表达了古人对腾云、驾龙、化鸟等飞翔方式的想象。笔者梳理有关神话记载，将古人想象中飞天方式试分为以下几类：

(一)身生羽翼

古代先民没有鸟一样的翅膀，也不能凭借外力或航空工具离开地面，翱翔天空，因而鸟的飞翔功能成为人们渴望却又不可及的能力。于是产生了最原始的鸟崇拜，以鸟为图腾，随之在古代神话世界里就产生了生有羽翼的人类，一般被称为羽人。羽人，顾名思义是身长羽翼或披羽毛能飞翔的人，最早出现在《山海经》，也称羽民。《山海经》中《海外南经》记载：“羽民国在其东南，其为人长头，身生羽”，又《大荒南经》云：“(成山)有羽民之国，其民皆生毛羽”。[10]《楚辞·远游》中则有：“仍羽人于丹丘兮，留不死之旧乡。”[13]166西晋张华《博物志》则云：“羽民国，有鸟翼，飞不远，国中多鸾鸟，民食其卵。”[14]22

羽人神话到汉代开始成熟。汉代画像石及墓室壁画中有大量的羽人形象，诸如四川邛崃画像砖、南阳画像石刻、山东武梁祠画像等；此外，马王堆帛画、甘肃酒泉丁家闸汉墓壁画、沂南汉墓壁画中也有羽人形象。东汉王充在《论衡》中《无形篇》还有对长有羽翼的仙人图像的要求，云：“图仙人之形，体生毛，臂变为翼”[15]66，又《雷虚篇》则有：“画仙人之形，为之作翼”。[15]305

东汉以来道教兴起，常称道士或神仙所着衣为羽衣。《汉书·郊祀志上》云：“五利将军亦衣羽衣。”颜师古注云：“羽衣，以鸟羽为衣，取其神仙飞翔之意也。”[16]1224-1225《宋书·符瑞志上》有载：“帝舜有虞氏……舜父母憎舜，使其涂廪，自下焚之，舜服鸟工衣服飞去。”[17]762说舜穿着鸟的羽衣飞走了。道教中将道士也称为羽士，因羽人身有羽翼能飞，与不死同义，所以将修道成仙称为羽化登升。

神话中还将人能生翅化鸟会飞视为成仙的标志。例如，《太平广记》卷五“王次仲”条引《仙传拾遗》云：“(王)次仲化为大鸟，振翼而飞。使者惊拜……(秦)始皇素好神仙之道，闻其变化，颇有悔恨。”[18]31明代著名神话小说《封神演义》第二十一回上说：雷震子吃了两个红杏，不觉在肋下长出来一对肉翅。“云中子将雷震子二翅左边用一‘风’字，右边用一‘雷’字，又将咒语诵了一遍。雷震子飞腾，起于半天，脚登天，头望下，二翅招展，空中俱有风雷之声。”[19]154

羽人在古代神话中的产生，实际上体现了人们对飞翔的崇拜与想象。身生羽翼是人类对飞翔的最原始、最简单的幻想。因此，有学者认为，我国神话中的能飞的神仙、羽人都是源于对鸟飞翔的崇拜。[20]2

文章来源：《航空学报》 网址: http://www.hkxbzz.cn/qikandaodu/2021/0503/1116.html